Hawthorn

文化自信来自于对时代发展潮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的深刻把握,对自身文化价值的充分肯定、对自身文化生命力的坚定信念。

冰糖葫芦

  文艺青年×发廊老板


  甜奶,刘昊然×张若昀


  文中涉及的理发知识和医护知识纯属瞎扯淡,请勿当真🤕


      全文1w+


  BE预警

 

       ooc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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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晚,今天晚上发廊的生意不算太好,店里面的员工陆陆续续下班走了,张若昀身为老板,留守到现在也只有一个人来洗头,他抬起手腕看看表,是时候下班回家了。


  比起早点回去躺平,他更喜欢在发廊忙半宿,累极了回到家随便点个外卖,草草吃过便睡。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一个工作狂,只是家里只有他一个人,那么早回去,怪冷清的,他偶尔心血来潮也会自己做饭,厨艺渐长,平时三五朋友来家里聚餐是最有成就感的时候,但对于自己还是懒得对付。


  张若昀收拾好东西,遥控关掉店里安装的自动玻璃门,随后把最外层的卷帘门放下,掏出手机回了一些微信消息后就准备回家了。


  距离店门口的不远处是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大爷,稻草棍上只剩一串冰糖葫芦,大爷正在收摊。


  张若昀平生喜甜,尤其爱吃冰糖葫芦,看到大爷准备走人,张若昀三步并做两步迅速来到大爷跟前,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身旁传来一个好听的嗓音:“老板,来一串冰糖葫芦。”大爷看着他们两人犯了难,手中的冰糖葫芦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张若昀瞟了眼来人,微亮的天光映照在身旁人的身上,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十分好看,左侧的脖颈张牙舞爪地铺着一张亚瑟·弗莱克的小丑的纹身,与他温柔的气质形成截然不同的反差,引人注目,张若昀转回目光对大爷说:“他先来的,给他吧。”大爷笑呵呵地把冰糖葫芦递给对方,并承诺明天一定给张若昀留一串。


  对方拿到冰糖葫芦后转过头对张若昀说谢谢,张若昀这时才看清楚对方的脸,面容姣好,五官极为优秀,额前的碎发被微风吹乱挡住了眼睛,惹得张若昀职业病犯了,在心底了悄悄说了一句「头发有点长,该剪了。」张若昀听到自己说:“没事,先到先得。”对方明显更开心了,漂亮的小虎牙闪耀着天光晃进张若昀的眼里,张若昀分明听见对方嘴里不停说着感谢的话语,脸上却挂着狡黠的笑。


  待到转身走了一段路程后,张若昀才发现自己的心脏正狂跳不止,撞得他胸口疼,心动的红晕从脸蔓延到耳朵边。


  第二天,张若昀正忙着给客人烫头发,店里供客人休息的区域内的茶几上摆着几串糖葫芦,其中一串是大爷今早上硬塞给他的,他不好意思收,又不忍心拂了大爷的好意,只好又多买了几串。


  张若昀在工作时一向很认真,他按照顾客的要求和参选的图片,将客人的头发用梳子一绺一绺梳开,在手中抓住一缕打湿,用卷发棒一一扣住,又拉下头顶的烫发器,将挂绳顺下勾住卷发棒,给烫发器通上电,设定好温度与烫发时间,并给客人倒了一杯水,忙完这些工序后才发现昨天买糖葫芦遇到的年轻人此刻正坐在休息室,手里无所事事地刷着手机。


  张若昀接了一杯水朝对方走去,将一次性水杯递给对方,然后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对方抬头望向张若昀并接过水杯,嘴角上扬:“我们又见面了,昨天真是不好意思,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刘昊然。”张若昀看不懂对方的笑是真的抱歉还是出于习惯,但那个笑容烙在心底还是让张若昀不自觉咽了口唾液,他回道:“我是张若昀,昨天那个就不叫事儿,桌上的冰糖葫芦是我今早上买的,你自己拿尝尝。”对方没有直接回答,话锋一转说道:“若昀,我可以染个头发吗?”张若昀:“当然可以。”


  遂将对方领至转动椅上坐好,围上围布和防染色的塑料披肩,并戴上耳挂防止染料进入耳朵,准备工作就绪后张若昀问道:“小刘想染个什么样式的?”刘昊然脸上又扬起招牌式的微笑,回道:“雾霾蓝,麻烦了。”张若昀想起他被遮挡的双眸,没忍住提了一嘴:“你的刘海有点长了,我帮你修修?”刘昊然笑容更甚:“你看着办就好,我相信你。”张若昀被他的笑容感染,也不自觉翘起嘴角,从桌上拿起一把剪刀开始给他剔薄,接着又用漂发剂给他把头发漂到七度,带着他上楼洗掉后再坐回来,白金色的底色衬得他的肤色白得透明,张若昀才发现刘昊然的脸色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苍白,他重新换了一双手套,将染发剂均匀的梳在刘昊然的发根、发中和发尾,全部完成后订了一个四十分钟的闹钟。


  张若昀不知道有没有人夸赞过刘昊然具有“交际花”的属性,但他觉得刘昊然真的很社牛,明明两人才见第二面,感觉对方已经把自己当作认识多年的老友,两人从同爱吃甜食聊到英雄联盟赛事,从国际市场上的土豆期货又聊回午饭该吃什么,张若昀没想到能跟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有这么多共同话题,通过聊天张若昀了解到对方是学美术的,比自己小九岁。


  「年纪好小。」张若昀在心底悄悄说了一句。


  洗头的时候刘昊然邀请张若昀一起共进午餐,张若昀笑着答:“好说好说,以后想找人吃饭都可以叫上我,随叫随到。”


  张若昀从架上拿下吹风机帮刘昊然吹头发,额前的碎发刚好盖住眉毛,雾霾蓝的发色显出一些野性,与他的纹身相得益彰,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但到底还是没一起吃上午饭,刘昊然接了个电话后表情骤变,匆匆忙忙就走了,离开时从桌上顺走了一串冰糖葫芦。


  刘昊然自打那天染完发后就变成了发廊的常驻嘉宾,他自来熟,很快跟店里的员工就打成一片,张若昀忙的时候他也不打扰,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顾客休息区,有时候打游戏,有时候画画,张若昀问起他就回答在做学校布置的绘画作业,刘昊然刚来那几天张若昀还找人好好招呼,刘昊然只摇摇头让别在意他,后来张若昀也就随他去了。


  但张若昀没想到的是刘昊然一直记着他说的“想找人陪饭就叫他”,刘昊然每天都来找张若昀一起吃饭,或是自己带盒饭,或是拉着张若昀出门下馆子,每回临走前还要跟前台的小姐姐嚷一句:“姐姐我借你们老板用用。”小姑娘人美心善,被刘昊然摄人心魄的笑容迷得晕头转向,直说:“张哥是你的,想拿走,拿走。”张若昀总有一种被老鸨卖掉的感觉,嘴里笑骂她们沉湎酒色、胳膊肘往外拐,身体却乖乖跟着刘昊然出去,连手被牵着都不挣开。


  由于接触得频繁,二人的关系越来越好,张若昀也习惯了忙完时一转头就能看见在画画或者在闲聊的刘昊然,他唇边温暖的笑容总是让张若昀心情舒畅,原来上班时惯有的疲累一扫而空,每天都盼望着上班,能来店里见着刘昊然,互相招呼一句“来了?”“来了。”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刘昊然突然就不再登堂了,张若昀心生疑惑,起初他以为刘昊然有自己的事要忙,但好几天都不见刘昊然,发微信也不回,他感觉不适应,饭点时在店里喊上一句“昊然吃饭去”,话空落落地掉在地上没人回应,张若昀才发现自己已经习惯生活中有刘昊然的存在了,店里面的员工天天见不着刘昊然的人影,就问张若昀:“昊然弟弟怎么不来了?”别人都觉得他俩关系最好,但他跟他们一样不知道刘昊然的动向,心里面空缺了一块儿没人填,张若昀也只能摆摆手说:“他可能在忙吧。”


  刘昊然连续一周都没有来,这天晚上张若昀回家后又习惯性地给刘昊然发消息,提醒他记得按时吃饭,说一下白天遇到的奇葩客人,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亮起“刘昊然”的名字,心里莫名一阵悸动,接通后对面说道:“喂,若昀。”熟悉的嗓音重新在耳边响起,张若昀总觉得他听起来有点虚弱,“喂,昊然。”对面听起来很累,“若昀,你下周一有没有空啊,我想见你。”张若昀不自觉放缓呼吸,按住胸脯给自己顺气,怕心脏狂跳的声音打碎他们之间唯一的链接,张若昀说:“你想去哪儿?”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张若昀能听到手机听筒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刘昊然继续道:“公园好吗?”张若昀想也没想就应下了。


  周一的清晨天高云淡、和风习习,张若昀站在卧室柜门的全身镜前捯饬自己,白色的棉T左胸有一块儿红色的图案,用来打底,外面是不系扣的休闲西装,下半身穿宽松的阔腿裤,裤脚托在鞋面上,鞋是简单的白色老爹鞋,头发喷了发胶露出额头,发尾微微上翘,脖子上挂着十字架的纯银项链,左手手腕戴着黑色手表,张若昀歪头思索了一番还是将左耳的耳钉取下,耳钉太花哨显得不端庄,最后又上卫生间洗手台前喷了一点男士香水才出门。


  张若昀开车到达公园时发现刘昊然已经到了,刘昊然坐在长椅上,前面架着画板正在画湖面的风景,无帽卫衣前边是花里胡哨的彩绘,内衬的渐变绿的衣领翻出在外,袖子挽到手肘处,手上的笔仿佛飘飞的精灵一样在画纸上舞动,金色的阳光倾洒在他的身上,雾霾蓝的头发被照耀出白金色的光,整个人融于景色中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美得不真实,仿佛随时都会幻化为泡沫隐于风中。


  张若昀走过去坐到刘昊然旁边,抬手揉乱他的头发,脸凑近他的跟前,问道:“画什么呢,这么专心?”刘昊然偏头睨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道:“若昀你来啦,我就随便画画。”张若昀靠回椅背,手搭在刘昊然的肩上,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前几天忙什么?都没时间跟我通个信。”刘昊然身子往张若昀倾斜,答道:“前段时间忙着期末考试,大学生的期末周你懂的。”张若昀心下了然,起身去公园前街的冰糖葫芦的网红店买了两串,回来后递给刘昊然一串。


  刘昊然突然提到:“若昀,我给你画一张吧,行吗?”张若昀略微感到诧异,反问道:“啊?为什么想画我?”刘昊然笑着摇头:“没什么,就想留一张你的画像存底。”张若昀在心里庆幸自己出门时好好收拾过自己了,要是邋里邋遢的对方不一定愿意画。


  张若昀按照刘昊然的指示站在湖边,背靠湖面,两只手分别搭在围栏的柱子上,微风吹过轻轻拂动他的衣角,每隔一段时间刘昊然就会把张若昀叫回来休息一下,张若昀注意到对方时不时就会停下来揉揉手腕、伸伸腿,约摸过了三个小时刘昊然终于完工,他招手叫张若昀回来,画上的张若昀仿若真的氤氲在阳光中,漂亮得宛如下凡的天使,张若昀从来没发现自己能在别人的笔下这么貌比潘安,他摩挲着下巴感叹道:“不错啊,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形象跃然纸上。”刘昊然被逗得乐不可支,笑道:“这张画比不上您的万分之一,拙作我自个留着,以后画更好的送你。”


  画完后两人把画具收拾好后放到张若昀车的后备箱里,二人围着湖转圈扯着闲篇,走了还不到两圈张若昀就看到刘昊然嘴唇发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滴,他有点担心,开口问道:“昊然你是不是不舒服?我扶你回车上休息一会儿吧。”刘昊然被他搀着,摆摆手道:“没事,我就是有点累。”张若昀扶着他回了车上,听到刘昊然坐在副驾驶上喘着粗气,张若昀握着他的手感觉微微发烫,疑心他是不是被太阳晒晕了,帮他拧开一瓶水,待刘昊然缓过神后问道:“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刘昊然对他扯出一个笑容,道:“我真没事,我们找个地吃饭吧。”张若昀稍稍放了心,回道:“要不去我家,我亲自下厨。”刘昊然靠在座位上,面向他说:“好啊。”


  回到家后,张若昀开门至玄关处,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给刘昊然换上,外套挂在鞋柜旁的衣帽架上,一边朝里走一边说:“饮料、零食都在冰箱里,Wifi密码贴在路由器下面,想看电视自己开,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刘昊然跟着他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笑着答应他的话。张若昀说完刚好走到厨房,他洗过手准备开始做饭,他在厨房里问道:“过油肉拌面吃不吃?”刘昊然:“都行,你做的我都吃。”张若昀:“有没有忌口?”刘昊然闷头想了一会儿,答道:“不吃姜。”张若昀:“巧了,我也不喜欢姜。”刘昊然:“需不需要我帮忙?”张若昀:“不用,我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信心的。”


  刘昊然还是来帮忙了,先帮张若昀系上围裙,粽色的围裙,胸前印着《汪汪队立大功》,刘昊然忍俊不禁:“你这样我真的会狗塑你。”张若昀有种颇为骄傲的感觉:“谢谢,我是比格大魔王。”


  张若昀将肉切成片状,刘昊然在一旁帮他剥蒜、剥洋葱,眼睛被辣得流泪,张若昀一边笑一边给他说可以把洋葱放在水里剥,张若昀将肉放在一旁腌制,把刀洗净后,先把西红柿改花刀后放到锅里焯水,接着切葱、蒜、洋葱和彩椒放到盘中备用,把西红柿捞出来过凉水,张若昀把西红柿放在手中切掉蒂时刘昊然嘱咐他下次不要这么做了,容易切到手,他把西红柿放到砧板上切块,嘴里连声答应着,不知道是否真的听进去了。张若昀起锅烧油,一只手撑在灶台边,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筷子去试油温,筷子的四周冒起一些小泡泡后张若昀将肉放进去过油,筷子不停翻搅炒到肉变色后再放入彩椒和洋葱,最后用大碗将肉盛出,倒新油将葱蒜爆香,接着放入西红柿炒出汁水,加入各式调料后再把肉倒回锅中复热,最后兑入水芡收汁,刘昊然在旁边的火上煮宽面,张若昀估摸着差不多后自己试了试咸淡,又用筷子捻出一块肉吹凉后喂到刘昊然的嘴边:“尝尝。”刘昊然张嘴接住,细细品鉴,张若昀眼里仿佛有光在闪:“怎么样?”刘昊然将肉咽下,夸赞道:“不愧是张大厨!”张若昀露出满意的笑容:“我就说嘛,我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随后将煮好的面捞出过冰水,用碟子盛出面条最后淋上肉和汤汁,大功告成。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碗面,但张若昀还是从冰柜里开了两罐冰镇啤酒助阵,餐桌上两人谈天说地,刘昊然突然停下说了句:“你不小心把酱弄到脸上了。”张若昀从桌上抽出一张纸,问:“在哪儿?”刘昊然起身来到张若昀的跟前,捧起他的脸擦拭:“别动,我来帮你弄。”暧昧分子在两人之间流动,张若昀被刘昊然的气场笼罩,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刘昊然的唇就贴了上来,张若昀闭上眼感受对方温凉的唇,柔软的触感从接吻处传来激得张若昀心跳加速,思绪变得游离,张若昀热情地回应他,手搭上他的背部搂紧他的腰,直到脑热发晕才被放开,两人额头相抵都在轻轻喘气,张若昀不合时宜地开口:“这面再不吃就坨了。”


  两人算是正式确定了关系,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发廊的员工嗅出两人逐渐不一般的关系,总是在刘昊然踏入店内时起哄道:“姐夫来啦。”张若昀笑着让他们别乱喊,刘昊然倒是答应得很高兴,张若昀休息时总会坐到刘昊然旁边跟他说小话,说到高兴处还向他倾斜把头靠在他肩上。


  张若昀生日时刘昊然把他邀请至家中,刘昊然蒙着他的眼睛把他牵进门,张若昀听到对方好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到了。”眼罩被摘下,刘昊然拉响礼炮,挂在天花板上的彩色条幅上写着:“若昀生日快乐!”还有无数的气球充斥在这个空间里,桌上摆着精致小巧的蛋糕和丰盛的饭菜,从来没有人这么重视过自己的生日,张若昀的心底有一阵暖流涌过,却还是嘴硬道:“你好土。”刘昊然脸上漾起温柔的笑:“我这么土刚好配你这么潮。”张若昀忍住鼻腔的酸涩道:“那一桌都是你亲自做的?”刘昊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蛋糕是,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让我做菜等于让我把厨房炸了。”说罢还俏皮地吐了吐舌,随后从衣兜里翻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张若昀惊诧道:“不会是钻戒吧。”刘昊然将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串钥匙,遂继续道:“机车钥匙,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跟我一起围着湖边骑车吗?”张若昀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翻涌的感动,眼泪夺眶而出,他缓缓道:“谢谢,昊然,谢谢。”刘昊然抬手帮他把眼泪拭去,将他拥入怀中,唇边还是那抹完美的弧度:“谢什么,这些东西比起你一文不值,你就是上天赐给我最大的礼物。”


  蔚蓝色的夜空中没有月亮,天穹里布满点点生辉的星星,夏夜的风透过窗柩吹入室内拂动白色的窗帘,洗过澡后刘昊然将张若昀抱进柔软的被褥,张若昀看见他的眼睛里盛着琥珀色的光,眉眼弯弯,下颌骨的线条也利落,总有种突兀的美感和脆弱感。刘昊然低下头亲亲张若昀鼻尖的小痣,手抚上他的胸肌,调笑道:“你的胸真的好大。”语气间的轻松害张若昀臊得慌。


  张若昀闭上眼睛贴在对方的胸口,刘昊然的心脏在击鼓,隔着血肉和皮肤,那心跳声在亲吻着他的耳朵,也合上了他的心跳节奏。他想:「原来他对我也这么动心。」


  这是反复涨潮的夜,等到月色悬在空中投下斑驳的影,刘昊然将他擦拭干净,起身去了浴室清洗,张若昀休息好后披上浴袍来到窗边抽烟。


  卧室的灯被打开了,张若昀注意到画架背后的书桌没有关好抽屉,他走过去准备关上,却心悸地觉得自己应该打开瞧瞧,抽屉被拉开,里面整齐地码着盐酸吗啡片、盐酸羟考酮缓释片、曲马多片、环磷酰胺等等药物,还有被压在底下的一张确证骨肉瘤晚期的癌症诊断证明,长久以来积压的胡思乱想都得到了证明,原来走两步就冒冷汗是因为持续性关节疼痛,原来比常人体温更高是因为静脉怒张,原来只穿宽松的衣服是因为皮肤表面永远有消不下去的肿块... ... 难以想象的真相猝不及防地冲撞过来,一瞬间把张若昀的心脏掏空了。


  刘昊然推开门走进来时看到了张若昀极为寂寥的背影,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刘昊然艰难地挪到张若昀的身边,低垂着头像个犯事的小孩子,嘴唇嚅动吐出一句:“对不起。”张若昀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刘昊然用手勾住他的小指,继续重复道:“对不起。”张若昀:“你之前突然消失也是因为这个吗?”刘昊然嗫嚅着,仿佛不善言辞般:“那次是因为病理性骨折,主治医生不准我出院,把我拉回去做了手术。”张若昀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他今天好像哭过很多次了。


  刘昊然将张若昀揽入怀中,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放在他的后脑勺摩挲,说道:“我就是怕你难受才不敢告诉你,你现在这样我真的会很心疼。”张若昀将喉头的酸涩咽下,听到从头顶传来沙哑的声音:“你请假陪我出去走走吧。”张若昀感觉被眼泪堵住喉咙,他清了清嗓:“你想去哪儿?”刘昊然:“去国外吧,我从小到大除了治病还没好好出去玩过。”张若昀点头说好,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起剩余时间。


  张若昀把发廊托付给了信得过的朋友,料理完相关事宜大概花了一周时间,朋友问他出去散心多久时,张若昀只是摆摆手回答不知道。


  跟刘昊然一起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时,张若昀发现他又准备背上了舍不得离身的画架,忍不住责问道:“你明明都疼得忍不了了还想画画吗?”刘昊然扑上张若昀双手环住他的腰,露出讨好的笑容:“如果你变得跟我妈一样我会很难过的,况且我还想多画画你嘛。”张若昀心下动容,下定决心像之前一样对他,开口道:“好吧,你自己多注意,我也会监督你的。”刘昊然笑着答应了。


  旅行第一站是新加坡,他们在当地有名的Altitude酒吧蹦迪和体验高尔夫运动,喝醉回到酒店后继续玩真心话大冒险,两人互相爆小时候的糗事、在阳台唱歌被隔壁房的人举报、打电话给陌生人讲故事... ... 这一轮又是张若昀输了,他苦笑着扶额,说:“我选真心话。”刘昊然把手一摊,故作轻松地问道:“如果我死掉了你会想我吗?”张若昀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把手中那副无可救药的牌往台面上一丢,黑桃皇后哗啦啦散了一地,他叹了一口气:“我不喜欢你这么说。”刘昊然知道自己玩脱了,起身抱住张若昀,嘴里念叨着“我开玩笑的。”张若昀把头埋在他的肩窝:“我可以知道你在哪儿治病吗?”刘昊然:“算了,我不想你看见我蔫在床上的样子。”张若昀:“那我怎么找到你?”刘昊然用脸蹭了蹭张若昀的发顶,道:“我总会来找你的。”


  后来他们之间没再发生过这样的不愉快。


  他们坐飞机去到圣城耶路撒冷,在傍晚时分拍摄阿克萨清真寺圆顶上空的晚霞;他们到德国租车从柏林一路向北开到波罗的海;他们去到北爱尔兰吃最难吃的英国菜,在多瑙河上漂流;他们穿过地中海来到摩洛哥看弄蛇人和魔术师;他们到达索马里出海航行、与海盗“搏斗”后万幸被中国海军救下;他们去澳大利亚看袋鼠和鸸鹋,感受羊背上的国家;他们横跨整个太平洋来到美国西海岸的内华达山脉驰骋;他们去到加拉帕戈斯群岛看被秘鲁寒流带到赤道的企鹅;他们到达巴西时正好赶上狂欢节被热情邀请参加化妆舞会... ... 他们跑遍大半张世界地图历时八个多月,其中一半的时间都在打工挣路费,旅店帮忙、保护海龟、给人刷屋顶和墙、陪老人说话、去农场干活、摆地摊卖纪念品等等,他们过得很累但很充实,他们在长途的旅行中更加确定对彼此的深爱,他们不相信缘分天注定,造化弄人只希望能将命运牢牢握在手中。


  旅行的最后一站是西藏,夜晚他们歇息在破旧的小旅馆内,打算第二天去攀越珠峰,窗外寒风凛冽,发霉的墙皮与潮湿的空气都散发出腐朽的气息,他们在吱哇乱叫的床上疯狂做i。


  刘昊然在灭顶的快感中低吼一声,全数s在张若昀的体内,随后刘昊然靠在他的胸膛上,脸枕着他的颈肩低喘缓神,刘昊然的背部剧烈地上下起伏,抽着抽着突然呜咽出声,带着极重的哭腔:“若昀,我不想死,我想活。我从前不怕死,但遇到你之后总觉得活不够,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做,我还想跟你一起学做冰糖葫芦,我还想多陪陪你,我怎么能,我怎么能死呢?”刘昊然的眼泪打湿张若昀的肩膀,张若昀一只手捏紧身上抽噎的人的手,另一只手抚摸他的脊柱窝无声的安慰,盯着天花板,眼尾的透明划过脸颊将压着的枕头洇出一片水光。


  张若昀吻过刘昊然的额头,说了句“睡吧,别想太多。”两人最终还是相拥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中午张若昀从噩梦中惊醒,摸到半张冰冷的床铺,屋里干净得像是只有自己来过,强烈的不安弥漫上胸腔,他尝试着喊:“昊然?昊然?昊然!刘昊然!刘昊然!你他妈去哪儿了!!”回答他的只有透入窗框的光线和寂静的灰尘,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夺眶而出,张若昀在空荡荡的旅馆内痛彻心扉地恸哭。


  时间的长河滚滚不息,生活的苦楚催促着张若昀往前走。刚发生巨变时张若昀也曾出门寻找过刘昊然,漫无目的的人海、永远关机的电话和没有回应的微信消息逐步消磨了张若昀的信心,他也曾经深夜买醉大骂刘昊然是个违背誓言的渣男,也曾把自己蜷缩在被褥里哭诉还未完成的承诺,但日子总归还是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平淡且无趣。张若昀又回到了发廊干起自己的营生,他偶尔会梦到刘昊然对他说的那句“我总会来找你的”,客人休息区的茶几上永远摆着冰糖葫芦,好像下一秒刘昊然就会重新穿过自动玻璃门走进发廊,像从来没离开过一样地跟店里的大家打招呼,走过来拥抱他:“若昀,我们去吃饭吗?”


  这天日丽风清,碧空如洗,湛湛蓝天,没有一丝云彩。张若昀帮客人剪完头发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前台的小姐姐冲他喊了一句:“张哥,这儿有你的包裹。”“欸,来了。”张若昀匆匆喝完水把一次性纸杯丢到垃圾桶后小跑到前台,包裹不小,张若昀拿上道了声谢,走到客人休息区准备打开看看。


  把包裹划拉敞开,里面静静地躺着几本画册和一封信,张若昀认出这是刘昊然的画,画册里都是刘昊然之前的作品,其中一本画的全部是张若昀,有发廊里工作的他、厨房里做饭的他、站在湖边摆姿势的他、看风景的他、裸体的他... ... 张若昀最后才拆开信封,信纸上红色的横线仿佛还停留着笔尖的温度,清朗的字体横平竖直地写着:


亲爱的若昀:


  展信佳!


  如果你收到了我精心准备的礼物,可能就意味着我已经去了遥远的天边。礼物是拜托我母亲寄出的,就让我的礼物代我找到你,希望你会喜欢。


  请原谅我的又一次不辞而别,西藏之旅的那一晚你睡着之后我母亲不知道为什么找到了我,她把早已身竭力衰的我绑回美国做手术,而我的手机被摔碎后永远留在了矿场里。


  当然我不怪我的母亲,我希望你也能原谅她,她只不过是希望自己可怜的孩子能在美丽的人世间多留存一下。要怪就怪我吧,我总觉得自己能战胜可怕的死神迎来新生,但事实上我可能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最后还是让病魔战胜了我。


  我不后悔偷偷跑出医院,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我很早就说过我不怕死,我认为人都是向死而生的,我不过是走得稍早一些,没有未来的我总是想多体验一下多姿多彩的生命,后来我就遇上了你,你陪着我疯、陪着我闹,最后还爱上了真正的我,每次把你拥入怀中我都幸福得想流泪。很多文学作品里都说,用所剩无几的余生去耽误别人的生活是一种极不负责的行为。但贪心的我总是忍不住在你的生命轨道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我跟你一样从不信命,但这辈子我认识你的时间太晚了,我真的希望能有来生,在人潮涌动的街上瞥见你的身影,我会穿过人海奔到你面前把你紧紧抱住,说一句:“若昀,我想吃冰糖葫芦。”


  你会认出我吧?你一定会认出我的,我知道。


  祝

岁月静好             

身体安康                                                 

                                                 爱你的昊然

                                            XXXX.10.10                                                                


  张若昀双眼盯着信纸,把信上的字一个个掰开放在嘴里反复咀嚼,品味其中的含义,嚼碎后又吐出来,有水珠打湿了手里的纸张,他伸手把水渍抹开,却发现湿润的痕迹越来越密连成一片,晕开了字后的墨水,张若昀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


  泪如雨下。


       END


作者有话说:求评论求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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